drgood 發表於 2014-12-17 22:04:27

徐志摩散文

徐志摩散文,馨香練懷久久難忘(一)
作者:來源:時間: 2014-04-10閱讀: 次網上投稿
徐志摩被美譽為唯美主義的詩人、作家。

在文學領域上,徐志摩一直刻意的在追求獨特的韻味。 感情的宣洩、意境的營造、張揚的藝術表現力在散文情懷的描述中體現的淋漓盡致。

感情是需要抒發的,有人說:從徐志摩的散文中,我們得到自我思想感謝的解剖, 哲理與讀情融合在一起,散發出音樂性和詩化的感慨。

細數那些年歲遺留下來的文筆,品讀徐志摩的文人情懷。

——題記

1、《這是風刮的》

本來還想“剖”下去,但大風刮得人眉眼不得清靜,別想出門,家裡坐著溫溫舊情吧。 今天(四月八日)是泰戈爾先生的生日,兩年前今晚此時,阿瓊達的臂膀正當著鄉村的晚鐘聲裡把契玦臘圍抱進熱戀的中心去,——多靜穆多熱烈的光景呀!

但那晚台上與台下的人物都已星散,兩年內的變動真數得上!

那晚臉上搽著脂粉頭頂著顫巍巍的紙金帽裝“春之神”的五十老人林宗孟,此時變了遼河邊無骸可托無家可歸的一個野鬼;我們的“契玦臘”在萬里外過心碎難堪的日子;銀鬚紫袍的竺震旦在他的老家裡病床上呻吟衰老(他上月二十三來電給我說病好些);扮跑龍套一類的蔣百里將軍在湘漢間亡命似的奔波,我們的“阿瓊達”又似乎回復了他十二年“獨身禁慾”的誓約,每晚對著西天的暮靄發他神秘的夢想;就這不長進的“愛之神”。

依舊在這京塵裡悠悠自得,但在這大風夜默念光陰無情的痕跡,也不免滴淚悵觸!

“這是風刮的!”風刮散了天上的雲,刮亂了地上的土,刮爛了樹上的花——它怎能不同時刮滅光陰的痕跡,惆悵是人生 ,人生是惆悵。

啊,還有那四年前彭德街十號的一晚。

美如仙慧如仙的曼殊斐兒,她也完了;她的骨肉此時有芳丹薄羅林子裡的紅嘴蟲兒在徐徐的消受! 麥雷,她的丈夫,早就另娶,還能記得她嗎?

這是風刮的! 曼殊斐兒是在澳洲雪德尼地方生長的,她有個弟弟,她最心愛的,在第一年歐戰時從軍不到一星期就死了,這是她生時最傷心的一件事。 她的日記裡有很多記念他愛弟極沉痛的記載。 她的小說大半是追寫她早年在家鄉時的情景;她的弟弟的影子,常常在她的故喜裡搖晃著。 那篇《刮風》裡的“寶健”就是,我信。

曼殊斐兒文筆的可愛,就在輕妙——和風一般的輕妙,不是大風像今天似的,是遠處林子裡吹來的微喟,蛺蝶似的掠過我們的鬢髮,撩動我們的輕衣,又落在初蕊的丁香林中小憩,繞了幾個彎,不提防的又在爛漫的迎春花堆裡飛了出來,又到我們口角邊惹刺一下,翹著尾巴歇在屋簷上的喜鵲“怯​​”的一聲叫了,風兒它已經沒了影踪。 不,它去是去了,它的餘痕還在著,許永遠會留著:丁香花枝上的微顫,你心弦上的微顫。

但是你得留神,難得這點子輕妙的,別又叫這年生的風給刮了去!

2、《泰山日出》

振鐸來信要我在《小說月報》的泰戈爾號上說幾句話。 我也曾答應了,但這一時遊濟南游泰山遊孔陵,太樂了,一時竟拉不攏心思來做整篇的文字,一直埃到現在期限快到,只得勉強坐下來,把我想得到的話不整齊的寫出。 我們在泰山頂上看出太陽。 在航過海的人,看太陽從地平線下爬上來,本不是奇事;而且我個人是曾飽飫過紅海與印度洋無比的日彩的。

但在高山頂上看日出,尤其在泰山頂上,我們無饜的好奇心,當然盼望一種特異的境界,與平原或海上不同的。 果然,我初起時,天還暗沉沉的,西方是一片的鐵青,東方些微有些白意,宇宙只是——如用舊詞形容——一體莽莽蒼蒼的。 但這是我一面感覺勁烈的曉寒,一面睡眼不曾十分醒豁時約略的印象。 等到留心回覽時,我不由得大聲地狂叫——因為眼前只是一個見所未見的境界。

原來昨夜整夜暴風的工程,卻砌成一座普遍的雲海。 除了日觀峰與我們所在的玉皇頂以外,東西南北只是平鋪著瀰漫的雲氣,在朝旭未露前,宛似無量數厚毳長絨的綿羊,交頸接背的眠著,卷耳與彎角都依稀辨認得出。 那時候在這茫茫的雲海中,我獨自站在霧靄溟蒙的小島上,發生了奇異的幻想——軀體無限的長大,腳下的山巒比例我的身量,只是一塊拳石;這巨人披著散發,長發在風裡像一面墨色的大旗,颯颯的在飄蕩。 這巨人豎立在大地的頂尖上,仰面向著東方,平拓著一雙長臂,在盼望,在迎接,在催促,在默默的叫喚;在崇​​拜,在祈禱在流淚——在流久慕未見而將見悲喜交互的熱淚……這淚不是空流的,這默禱不是不生顯應的。

巨人的手,指向著東方——東方有的,在展露的,是什麼? 東方有的是瑰麗榮華的色彩,東方有的是偉大普照的光明出現了,到了,在這裡了……玫瑰汁、葡萄漿、紫荊液、瑪瑙精、霜楓葉——大量的染工,在層累的雲底工作無數蜿蜒的魚龍,爬進了蒼白色的雲堆。 一方的異彩,揭去了滿天的睡意,喚醒了四隅的明霞——光明的神駒,在熱奮地馳騁……雲海也活了;眠熟了的獸形濤瀾,又回復了偉大的呼嘯,昂頭搖尾的向著我們朝露染青的饅形小島沖洗,激起了四岸的水沫浪花,震盪著這生命的浮礁,似在報告光明與歡欣之臨在……

再看東方——海句力士已經掃蕩了他的阻礙,雀屏似的金霞,從無垠的肩上產生,展開在大地的邊沿。 起……起……用力,用力。 純焰的圓顱,一探再探的躍出了地平,翻登了雲背,臨照在天空……歌唱呀,讚美呀,這是東方之復活,這是光明的勝利……散發禱祝的巨人,他的身彩橫亙在無邊的雲海上,已經漸漸的消翳在普遍的歡欣裡;現在他雄渾的頌美的歌聲,也已在霞採變幻中,普徹了四方八隅……聽呀,這普徹的歡聲;看呀,這普照的光明!

這是我此時回憶泰山日出時的幻想,亦是我想望泰戈爾來華的頌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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