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我十年,小三是親妹
本帖最后由 beaty 于 2015-3-1 13:37 编辑和他在一起七年,結婚三年。 高中的時候就互生情愫,家裡的親親眷眷沒一個不知道他的。 曾經以為我們排除萬難走進婚姻,已經走出最艱難的低谷。 最後卻發現他和我親妹勾搭在一起。
一個娘胎裡出來的親妹啊。 呵呵。
所以才有一句古話叫家賊難防。 很多人都說,時間是證明萬物的法則,我花了十年時間去愛一個人,信任一個人,最後卻落得家破人亡。 這個代價這個傷,怕是一輩子也難以彌補了。 。
憋了很久,終於決定找個出口,說說那些藏在心底的糟爛事。
故事不美,有人想听嗎?
打了很多字又反复刪掉,好像有很多話要說,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提起那個人,就是滿腦子不符合時間線的回憶。 回憶裡有他高中時跟我說第一句話,有我們在大學里通宵打CS的情形,有第一次他跟我求婚時的表情。
有太多太多回憶串聯。 有時候我總想,為什麼人不能有個一鍵刪除記憶的鍵。 如果可以,我真想從頭再來,如果再有一次,我一定不要再認識那個混蛋。
那個混蛋,叫他阿木吧。
叫他阿木是有理由的,我覺得有必要交代下。 他和我妹的事東窗事發之後,我在他們短信裡看到這樣一段對話。
他:擺好“大”字型等我。
我妹:為什麼不是你擺“太”字型。
他:我擺好以後是“木”字。
這不是個冷笑話。 這他媽是一件真事兒。
其實我妹會喜歡他,很正常。 記憶裡他一直屬於比較搶眼的那種人,很討女生喜歡,在學校裡的時候就是。 個子1米8,長得也挺好,笑起來露出一排大白牙,會唱歌會打籃球。 雖然學習差勁,但在那個時候的高中小女生眼裡完全算不上是缺點。
高二分班的時候我們分到同一個班。 但是高中的時候我性格很不好,不管在哪都特別默默無聞,所以基本和他搭不上邊。
第一次有交集,是因為當時學校裡在搞一個“1對1”互助,其實就是老師交代好學生幫差生補補課,然後每月月考的時候比一比哪一組的進步最快。
我們倆是一組。 現在想起來,我覺得自己還是挺無知的。 除了他我就沒談過別的戀愛,眼界特別小。 讀書的時候覺得有個人人稱道的男朋友就好幸福。
真是白痴。
我們倆配合特別不默契,因為他不是那種安分學習的人,我又比較默默無聞,所以我們組的進步可以說是零。 每次我跟他說要背單詞寫公式他都特別不情願,久而久之我就不找他補課了。
連續兩個月之後,老師找我談話,問我們組怎麼回事。 我說他不願意學。 老師就說,我性格太內向了,把我安排進“1對1”裡也是想鍛煉鍛煉我的交際能力,要多說話,幫助同學是一件好事云云。
我自尊心挺強的,聽完這些話以後我就去找他了。 具體跟他說了些什麼自己也不太記得清,總之就是不要拖累我之類的意思。
然後他回我的那句我記得特別清楚。 他說:你有病吧?
多牛逼啊,你有病吧。 我韌性一下就上來了,於是那時候我就跟個小女朋友一樣天天纏著他補習,他怕煩我,於是偶爾也能逮著幾次了。 我發誓,我當時真的沒作他想,可是時間久了,風言風語就傳出來了。 你們懂的吧,高中里哪嫌事兒多啊,尤其是那種關注度比較高的男生。 很多人說我喜歡他。
每次我去找他補習的時候都有人指指點點。
後來有一次他就問我,你是不是喜歡我。 表情是那種說不上來的,怪怪的嫌棄。
我當時就覺得特別委屈,也不知道從哪來的傷心難過嘩一下就湧上來,一邊哭一邊收拾東西就走。 我和他說你以後別再找我補課了。
男的看見女生哭大約都有些慌神,所以他馬上就跟我道歉了。 我沒理,當晚回了家,隔天我就找老師說了這事兒,我要和阿木散伙。
老師應該對風言風語也有所耳聞,所以就同意了這事兒。 小組散伙之後我就再沒把阿木當過人,走哪都是無視。
漸漸地,他就覺得不對了。 說不上是覺得對不起我,應該是那種,很奇妙的“失去感”吧。 他後來也跟我說,的確是從那個才開始真正注意我。
甲乙丙丁調了個個兒,我不理他,他反倒是粘上來了。 所以說,人性本賤呢,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 紅玫瑰和白玫瑰,哪分的出什麼好壞,可一旦有一邊丟了,失去的那一朵就顯得格外嬌豔起來。 他就是這種人,一開始就是,以後也一直是。
說說我妹吧,暫且叫她顧小魚。 我妹和我差5歲,一個爹媽生的,性格卻迥然。 我從小內向不太愛說話,但是我妹卻特別開朗。 我媽是音樂老師,一口好嗓子,唱歌好聽極了,我和妹都遺傳到了她的藝術細胞。 我念小學的時候,學校裡有什麼歌唱比賽上台表演之類的,我就打死不去,我媽來軟的來硬的都不好使。
但是我妹不同,她從小就不怯場,一站上舞台就是渾然天成。 哪一次大型活動要不讓她上台,能在家哭三天。 從小家里大人就疼她比我多,因為我妹討喜,會說話。 和她一比,我個做姐姐的,連叫個人都縮前縮後的,自然是落後了一大截。
十五歲的時候,我爸爸車禍去世。 我媽一下老了十歲,一人帶著兩個女兒,我15,我妹才10歲。
那時候才剛剛初中畢業,我記得蠻清楚的。 我爸去世那天是我中考後的第二個禮拜,我和妹妹在外面玩,我媽失魂落魄地來找我們,什麼話都沒說,帶我們到醫院搶救室見了爸最後一面。 當時她特別平靜地說了一句,你們以後沒有爸了。 接著就哭,撕心裂肺那種哭。
失去過親人的人應該都懂吧,那種感覺。 。 。 我那時候已經有些懂事了,知道生死的含義,知道爸爸是過世了,一想到我媽那句“你們以後沒爸”了,就再也憋不住,和她一起在醫院哭。
我爸過世以後,我性格更悶了,話也更少。 家裡的經濟情況一落千丈,我是大女兒,我媽時常找我說話,說家裡不如以前了,妹妹又還小,要我好好讀書將來能幫襯著點。
我妹一直屬於沒心沒肺那種孩子,不像我成天心事重重。 家裡出事以後,我和我媽都格外疼她些,畢竟她還小,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我都特別讓著她。
高中時候,我不敢談戀愛,一直記著我媽的話,叫我好好讀書。 有時候我覺得自己特別像個男孩子,家裡上有老下有小的壓力特別大。
其實後來,慢慢的我也開始對我老公有了好感,一直不敢邁出那一步大部分也是這個原因。
回到阿木。 高二下學期他有開始追我的苗頭,到了高三愈演愈烈。 但那時候正當要高考是人生的緊要關頭,我後來鬆口跟他說,要是能考上同一所大學就在一起。
其實那時我已經喜歡他了。 我的第一志願填的是省會裡最好的大學,當時也有想過考去北京,但是離家太遠,我不太放心我媽和我妹,我妹那時候有點叛逆期的樣子,我想著離家近點能多照顧點。
女孩子一旦動心就有變白痴的傾向,我漸漸跟阿木走地近了,還和他透露了一點家裡的情況和平常打死也難說的心裡話。 那時候他也蠻拼的,老是往我家里送這送那。 我媽有回特別嚴肅跟我說,少跟這男孩子來往,高三了還不好好學習,老是往人姑娘家裡跑。 但是我妹特別喜歡他,因為那會兒阿木老是省了充飯卡的時候給我倆買吃的。
我妹還在他面前打包票說:以後要是有別的人娶我姐,我打死不喊姐夫。
特別想問問後來的她,再想這句話,是不是特別可笑。
故事其實挺俗套的,我和阿木考上同一所大學,順理成章地成了一對。 我上大學的時候,我妹正好上高中。 家裡一直很吃緊,我的生活費基本都是自己勤工儉學掙的,我媽一個人負擔我和我妹兩人的學費。
阿木家境比我好,經常接濟我和我妹。 每次回家都會給我妹零花錢。
當時真不覺得有什麼,甚至覺得人生有這樣的男人已經很知足,不僅照顧我,還和我一起照顧我的家人。 很傻吧,那時候我就是鐵了心要好好跟他在一起。
大學四年,我們感情一直都很好,包括我的家人也都很喜歡他,當然最喜歡他的就是我妹了。 每次回家,她都會跟我說姐夫多好多好,以後也要找個像姐夫一樣的老公。
我總是笑著說會的會的。 當時我身邊所有人都跟我說他好。
大二的時候,我把自己交給他,大三大四一年打一次胎。 我覺得自己挺蠢的,他說不喜歡用套,我就不用。 根本沒想到,那個時候他的不負責任已經昭然若揭。
第一次打胎的時候,他抱著我說對不起,以後不會再讓我受這樣的苦。 第二年,再次重蹈覆轍。
其實我自己知道,我的錯就是太死心眼,太相信他。 我在心裡認定了他就是我要嫁的人,不管發生什麼事,都從心底幫他找藉口。 一次又一次。
我們結婚也不是很順利。 畢業後我老公自己出來創業,有家底支撐一直做得挺順風順水。 他爸媽不是很喜歡我,一來我不是那種討喜的孩子,二來我父親去世,是單親家庭,有門有戶的人家總是不喜歡單親家庭的小孩。
結婚的過程一波三折,但我老公一直很堅持,他父母也就隨了他去。
怎麼說呢,畢竟不是父母從心底首肯的婚姻,總是過得格外吃力些。 這意味著我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來維持平衡家庭關係。
和他的矛盾也在這其中一點一滴累積。 最大的矛盾,就是我沒生孩子。
公婆一直想抱孫子,但是由於我大學兩年打了兩次胎,醫生說傷了底子,再懷得花功夫調理,還得看天時地利人和。 結婚三年我肚子一直沒動靜,公公婆婆頗有微詞。
這方面我一直挺委屈。 又不是我不能生,大學裡有了你們不能要,打了,現在怪我生不出。 他在父母和我中間周旋,一二來去的,漸漸和我生了些間隙。
夫妻之間,最怕的就是間隙。
我結婚以後,我妹考上了一個還不錯的大學的播音系。 她大了之後,我們之間的話就更多了。 我有時也會跟她說些我和老公之間的相處,婚姻生活裡的感受。
我從小話不多,也沒什麼朋友,長這麼大就談了阿木一個男朋友最後還嫁給了他。 在我心裡,我妹就是我最親的人,可以無話不談,畢竟是我從小疼到大的親妹妹。
她和阿木的關係一直很好,我也不曾多留意。 我覺得不可能啊,他們之間怎麼可能會有什麼。 。
所以我妹提出來說要和姐夫多聊聊的時候我完全沒有多想。 在此之前,我真的沒法想像血親和伴侶的雙重背叛是什麼概念。 但是後來,我感受到了。
愛情算什麼,嘗試下再也不相信親情。 你就會知道,這種摧殘度愛情遠遠比之不及。
說說我老公吧,正確來說應該是前夫。 我有時挺木的,十年時間裡從沒對別的男生動過心,更別說結婚以後出軌。 感情忠貞這種事,靠管是沒有用的。 我一直堅信這一點,所以對他也從來沒有過多的防範。
開始察覺他不對的時候,是從婚後的第三年。 越來越多的出差,越來越多的夜不歸宿。 一開始我不願多問,覺得他在外已經很辛苦,不想我們之間還出現信任危機。
最初的時候,他回來還和從前一樣。 我們會說說話,能躺在一起看看電視,他出差回來總會給我帶禮物。 哪怕只是順路帶回來一本我喜歡的書,他總記得給我捎點什麼回來。 雖然不貴重,倒是非常暖心。
那個時候,我總傻傻地想,他只是工作忙,好在心裡還是有我的。
我妹長得好看,的確很好看。 我們倆長得像,但完全不是一個類型。 她很搶看,屬於人群裡一眼就能望到的美女。 相比之下我就樸素多了,以前一個長輩評論我和我妹,他說我的長相像酒,要細細品。 我妹像雪碧,第一口喝就甜上喉嚨。 她上大學以後一直很多人追,我也問過她有沒有喜歡的,她說沒有,學校裡的男生都是愣頭青,感覺傻傻的。
我說你姐夫讀書時候也是一樣啊。 。 她認真地回答我說,姐夫挺好的,成熟穩重,找老公就得按他這個標準找。
我笑,說她被阿木當年給的那點兒零花錢收買得服服帖帖。
有時她放假會來我家小住,現在回憶起來,她在的時候,阿木的確很少出差。 有時候我們三個出去吃飯,偶爾會在街上逛逛,只要她看上什麼衣服,拽著阿木的胳膊撒嬌前撒嬌後指定就買了。
我佯裝吃醋,說你對妹妹比對我好。 阿木就大笑說,哎呀還吃醋,老婆也來選一套,一塊兒結了!
我曾經竟然覺得這是種幸福。 我覺得他是愛我,所以愛屋及烏,所以這麼疼我妹。 這個巴掌,真的打得太響亮了。 。 。
我感覺他在外面有人的時候,是他越來越頻繁地不回家,一回來就倒頭就睡的時候。 我們最長一段時間有過半年多沒有性事。
以前從來不會這樣。 他屬於在那方面比較勤快的人,我有時會安慰自己也許在一起時間久了,所以不會那麼有激情,我一直告訴自己這很正常,很正常。
可是不安感越來越強烈,我甚至去問結婚多年的好姐妹她們同房的頻率。 最少最少一個月也有兩次。
那時候,我是真的感覺不對了。 我開始留意他。
有一次他洗澡的時候,我在他西裝口袋裡找到兩張電影票根。 才剛上映的新電影,很明顯,不是和我看的。 場次時間顯示,他看電影的時候跟我說正在開會。
翻出這兩張票的時候,我渾身都在發抖。 。 。 我幾乎已經確定,他絕對是出軌了。 而且不是純粹的肉體出軌,是連帶精神一起出軌了。 。 如果只是單純的床上關係,誰有閒心跟p友看電影?
我們第一次爭吵,也是從那天開始。
我質問,他躲避。 言辭含糊,問急了就大聲吼我,為什麼不信任他。
我怎麼信? 如何信?
他說電影票是同事喊他幫忙買的。
可笑至極。
我真的就是從那一刻開始肯定,他絕對絕對的出軌了。
但是我沒想到的是,和他看電影的那個人,是我妹。
那天吵完他摔門而去,晚上也沒再回來。 我在家哭了一宿,想找個人說說又不知道和誰說。 自此,我們的關係急劇惡化,我變得神經質,他一回來我就查東查西。
一開始我們會吵架,吵得很厲害,吵到他一次又一次出去。 後來,我們發展到連話都不再多說。 他像完成任務一樣跟我過著夫妻生活,有空了就陪我吃個晚飯,睡個覺,圓個房。 沒空的時候,就成天成夜地不見人。
我能感到,一點一滴的暖意和感情都在流逝。 唯一沒變的就是卡上的生活費,每個月都如期而至,數目一點點增加。
他和我說,沒事別老待家裡看書。 出去逛逛,買買東西,放鬆放鬆心情。 還問,要不要給我報個旅行團。
我當時在洗衣服,氣得直發抖,猛一下就把洗衣筐摔在地上。 幾乎是吼一樣地回答他:不去! ! !
讓我報個旅行團,出去個幾天幾夜,方便你和小三幽會,不是麼?
露珠有沒有工作當時你把所有都託付給他所以才會…
對。 女人就應該有自己的工作,要有獨立的社交圈。
我們結婚的時候,他和公婆都不允許我出去上班。
我本來有份比較穩定的工作,雖然不掙什麼大錢,但是很安逸。
因為公婆強烈反對,說如果我上班他們就要和我們住一起,方便照顧我老公。
我思量再三最後還是辭了。 ,
當時我已經下決心,要把那個女的揪出來。 不管怎樣,死也要死個明白。 最差不過就是離婚,再怎麼樣也好過我當時的模樣。 生不生死不死,人不人鬼不鬼。
我想盡一切辦法,查他的電腦、查他的手機。 一應俱全的社交軟件全讓我翻了個遍,QQ,微信,微博甚至郵箱,全部乾淨地沒有一絲線索。 自從上次兩張電影票之後,我再也沒找到過任何可疑的蛛絲馬跡。
我覺得,他開始防範我了。
我第一次懷疑我妹,是因為她的生日。 當時iPhone5s剛發行,我看很多女孩子都用,所以想買個送給她。 我偷偷買好想給她個驚喜,誰知道她已經用上了。
當時5s的價格不菲,至少6000+。 我開始起了疑心,我妹的生活費說是我媽給,其實大部分都是我和阿木在負擔,比如她買衣服什麼的。 我後來留意起她的穿著用度,發現她穿的用的都是連我平常都很少買的奢侈品。
一瓶阿瑪尼的粉底液就一千多,香奈兒的皮夾,Buberry的包。 平常看她拎出拎進的也沒多在意,我想現在年輕女孩子都喜歡這些,1:1的A貨也才幾百塊錢。 有這苗頭以後我就仔細留意了真假,她用的全是正兒八經的正品!
她一個大學生,這什麼概念? ?
我問她,這麼貴重的東西哪兒來的。 她說男朋友送的。
問她什麼時候談的男朋友,又支支吾吾地說不清楚。
我一開始以為她被人包養了,我妹這麼漂亮不是沒這種可能性。 我還憂心忡忡地和好朋友說起這件事,擔心她走上歪路。
閨蜜安慰我說:現在談男朋友人出手大方很正常的。 你妹也夠幸福的,有個姐夫這麼寵她,現在又多了個男朋友。 長得漂亮的確是有優勢啊。 。
我突然像被雷劈了一樣。 腦子裡閃過了不好的念頭。
我想起來之前她在朋友圈發說天氣好冷,真想一直躲在電影院不出來。 配圖是一盒吃了一半的爆米花。
我找到那條朋友圈,和阿木兜里翻出來的電影票,同一天,差不多時間。
真的。 。 。 那個時候我不知道是什麼感覺。 說不清。 。 。 我告訴自己,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 也許只是巧合。 。 。 我又開始和從前一樣,開始為他找無數個藉口。 也許只是在同個時間段看的電影,也許是她提前或推後發的朋友圈,也許他們只是碰巧遇到看了場電影。 。
可是如果只是這樣,為什麼又要瞞著我?
無數的可能,無數次地推翻。
那一天一夜,我手腳都是冰涼的,血液好像都被凍住了。 當我意識到這可能是事實的時候,就好像心上被笨重的鐵鎚狠狠敲出了一個鏽跡斑斑的洞。
我突然感到害怕。 我害怕知道真相,害怕不能接受假面背後的現實。 有那麼一瞬間,我甚至懦弱地想就這樣吧,就這樣維持著這個家,我不要再去糾結不要再去查。 那樣我至少還有個家,我還有妹妹。
那晚睡前,我突然很想抱抱阿木,糟亂的事情發生之後,那是我第一次有主動想抱他的時候。
我問他:你還愛我不?
他說,恩。
我扑哧扑哧地喘著氣,努力抑制住濕噠噠的眼睛,把頭深深埋進他的手臂,你現在最大的願望是什麼?
他想了想回答我說,父母健在,知己兩三,一雙兒女,愛人相伴。
然後又補了一句:還有你的家人安康,你媽媽,你妹。
這世界上有那麼多糟糕的定律,墨菲定律,蝴蝶效應,它們構成了許許多多的悲劇。 我就是其中一個。
事實證明如果你有意無視一件壞事,那麼命運會帶來一系列的壞事逼迫你面對。
宿命這個東西,我向來是不信的,但有時它真的很強大,威力十足到你不得不屈服。
我懷孕了。 在他背叛我的時候。
我再次懷孕了。 在我打算做鴕鳥把腦袋埋進沙裡的時候。
拿到化驗單的時候我坐在醫院的長凳上放聲大哭。 路邊來來往往的人投給我同情的眼神,他們大概是以為我得了什麼絕症。
可事實上我面對的情況比絕症還令人痛苦。 就是抉擇。
我哭得手足無措,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命運弄人,大概就是這樣吧。 身邊那種空曠的感覺隨時隨地可以把人吞噬。 我舉著電話,卻不知道打給誰。
打給已經出軌的老公,還是打給可能背叛我的妹妹。 又或是打給毫不知情的媽媽?
那種感覺,我今生絕對不想再體會第二次
說說我是怎麼確認他們倆之間的事吧。 我老公是個蠻謹慎的人,處女座天性如此,自從上次的電影票事件之後,他就開始防範我了。 不管我怎麼查他的手機電腦,都找不出什麼證據。 我也不知道他是每次都刪的很乾淨,還是用了什麼防偷窺的軟件。 之前那個天涯帖裡說有一種軟件可以讓手機有兩個解鎖界面,隱藏一些程序,搞不好他也用了這個。
但我不得不承認他思慮事情很周全。 因為離婚對他來說有損無益,尤其是過失離婚。 他現在的公司是我們婚後才做起來的,結婚時候因為一些政策原因,婚房也登記在我的名下。
懷孕以後,我的心情一直很反复。 我沒有第一時間告訴阿木,一直在自己默默糾結到底要不要這個孩子。 我考慮將來孩子出生了,我和他如果還是要鬧到離婚這一步,這對小孩的傷害該有多大。 我更不想將來我的孩子娶妻或嫁人,也被對方家庭詬病是單親家庭,這方面的苦,我自己著實已經吃夠了。
考慮再三後我打電話給我妹,我說最近身體不好,叫她如果週末放假有空的話來家裡陪陪我。 我妹在電話里挺焦急地問長問短,問我哪裡不舒服要不要緊。
其實那個時候我已經在心裡做了決定。 我打算探個究竟,阿木出軌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我只是,心裡還存著一絲絲念想,希望他出軌的對象,不要是我妹。
如果是別人,我考慮留下孩子。 。 不為他,算為我自己。 可如果千不幸萬不幸,他真的是和我妹苟且,那我就不能生下他。 。
背叛感什麼的,呵呵,不值一提。
說到底,我是真的害怕將來跟孩子解釋,為什麼爸爸媽媽分開是因為小姨。 又或者為什麼爸爸和媽媽不在一起,是爸爸和小姨在一起。 。
如何向孩子開口解釋,這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話。
回到正題。 週末我妹大包小包提著水果什麼的來看我。 我當時心不在焉的,腦子裡全是想該怎麼試探她才好。
我孕吐蠻嚴重的,吃的很少。 她一進門就和我寒暄,一段時間沒見你怎麼瘦了那麼多。 我說最近胃口不是很好。
我問她和男朋友怎麼樣了。
她說,挺好的。 表情很自然,也沒什麼不對。
我笑笑,什麼時候帶給我看看吧,是哪家小伙子把你給收了。
她也笑笑說,好啊,有時間吧,他一直挺忙的。
她很貼心地給我削梨,我反胃的感覺時常湧上來,一直忍著,有過孕吐的人知道,噁心感上來時候忍著多難受。 我臉都白了,說話含糊不清。
她看我不對,上來拍我的背,一拍我就不行了。 抓過垃圾桶就開始嘔。
吐完才稍微舒服點,我艱難地抽了張紙巾擦嘴說,我懷孕了。
她手一抖,梨沒抓穩,“咚”一下就掉垃圾桶裡。
她馬上提高聲調說,這是大喜事啊。 。 你看我激動的,哎,,重新再給你削個吧。
我沒接話。 她其實已經不淡定了,這麼多年,我了解她,假裝不動聲色地時候就開始出亂子。
她問我:姐夫怎麼不知道啊。 。
話一出口,她就知道自己說錯了,我心裡也有了七八成。 她機靈,呵呵,隨咱媽,立即改口說,我都傻了,姐夫怎麼可能不知道。 。 只不過他那性子,怎麼沒第一時間發朋友圈呢,哈哈哈。
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緩解她的尷尬,孕不足三月不宜張揚。
其實,那天我妹的失態,已經讓我心里大概有了數,基本是八九不離十了。 老實說,我當時已經有種麻木的感覺了,甚至有種石頭落地的奇妙感。
我不必,再日夜糾結,我不必再日夜猜忌,探究真相的確需要勇氣,然而在此之前,我已經積攢得足夠足夠多了,餘下來的事,就是振作面對。
我和我妹聊了幾句不咸不淡的話題,就找了個藉口讓她幫忙去樓下物業取個快遞。 我當時想的很簡單,就是找到證據,攤牌,離婚。
老公太謹慎,我就從妹妹這邊入手。 我知道她手機的解鎖密碼是她生日,所以勘察進行的格外順利。
接下來,就是前面說到的短信。 不堪入目的調情、思念。 我曾經以為,當我真正直面事實的時候一定會崩潰,可是我沒有。 我平靜地可怕,拍了幾張照就把手機塞回她包裡。
阿木在她的通訊錄裡,叫C爸爸。 (C是阿木的姓)
我一直覺得自己是個挺淡的人,沒什麼大的抱負理想,唯一的想法就是細水長流過好每一天的日子。 很多時候我想,為什麼上天要選我開這種玩笑。 二十幾年活下來,我自問沒有愧對任何一個人。 從不隨手扔垃圾,在公車上遇到老人會讓座,看見路邊的乞丐會給些零錢,陌生人有困難也總是盡力而為。
我沮喪地想,也許是我上輩子是個喪盡天良的混蛋,所以這輩子注定要用來償還。
生活的殘忍就在這裡,它真實、隨機。 你永遠無法預知,更無法抗拒。
那天我們三個還和從前一樣,開開心心地吃飯,言語間輕鬆調笑,只是每個人的眼角眉梢都藏著自己的鬼。 我緊緊攥著手機,好像一鬆手裡面的證據就會飛。
曾經有一瞬間,面對眼前我最親的兩個人,我甚至惡毒地想過吃安眠藥自殺,就這樣帶著孩子一起走。 讓他們下半輩子都在內疚自責中度過。 讓他們,也體會體會我的滋味。
慶幸的是,我沒有。
那個週末,我和阿木睡在主臥,隔壁房間躺了我妹妹,奇怪的感覺一點一滴累積。 他抱著我說些開心的話,我們有孩子了。 我們又有孩子了。 他像個小孩一樣撫摸我的肚子,眉梢的喜態不言而喻,這應該不是裝的。
可是我,裝不出開心。 他問我是不是有心事。 我搖搖頭說懷孕太辛苦。
強大的想像力分分秒秒都在吞噬我,家裡的每一個角落都讓我恐慌。 想到從前他們單獨在家時,是不是在廚房,在浴室甚至在我們的房間我們的床上都親暱過。
以前其樂融融的相聚變成一種折磨,我久久不能入睡,思考用怎樣的方式攤牌才能狠狠傷害回去。 我想過很多極端的方式,甩出證據像潑婦一樣破口大罵,寫公開信貼在小區門口。 那種狀態下,我的精神已經有點偏離了正常的軌道。
他躺在我的身邊,呼吸漸漸均勻。 我甚至想立刻就把他們倆揪起來當堂對質。
可是最後都沒有,我選擇用最平靜的方式結束這一切。
我妹如期回去上學,臨走前阿木開車送她去車站,我沒跟去。 對於我懷孕這件事,我想他們應該也有很多話想跟對方交代。
我一直很喜歡這句話,“生命有裂縫,陽光才能照進來”。 上大學的時候,我有個導師跟我說,不要去抗拒生命裡的困苦,你所經歷的每一道坎坷,付出的每一個代價都不是無償的。 它帶給你的回報很細膩,也許你並不會馬上感知,但它一定存在,它會融入你今後所有的時間。
我去了醫院,打掉了孩子。
懷孕45天,有個小生命在我的身體裡駐足。 B超圖顯示他還是個小黑點,冥冥之中,他選擇我做他的媽媽,但是我卻選擇不要他。
抉擇、放棄、前進。 短短的6個字,每個人都在人生中經歷過這些,我知道你們都懂。 但是疼痛都是具象的,當它發生在你身上的時候你才會有真真切切的感受。
寫故事,寫回憶。 我沒有再哭,因為當時已經流過太多太多,太多太多的眼淚。 當我知道他出軌的時候,當他一次次摔門而去的時候,當確定自己的親妹妹就是那個她的時候,當醫生告訴我,也許我這輩子都無法再做媽媽的時候。
沒有關係,承受同樣是生活的一種。 對嗎?
第三次打胎,聽起來應該是輕車熟路了。 我很清楚程序,哪裡掛號,哪裡檢查,哪里手術。 只要張開腿,幾分鐘之後就有一個生命從你身體中剝離,被絞地粉碎。 醫生說,他看起來很健康,再打恐怕很難再懷了,確定不要嗎?
我鼻子泛酸,木然點頭。 心裡無數次默念,對不起,對不起。 。 。 。 。 。 。
手術很短,也很順利。 我慢慢穿好褲子,搖搖晃晃取了藥走到醫院門口,打電話給阿木讓他來接我。
他知道以後暴跳如雷,回家的路上,車速飛到了90碼。 一進家,就把門甩地砰砰響,大聲質問我:你為什麼擅自去打掉孩子! ! ! 難道孩子我沒份嗎? ? 是你一個人生的嗎? ?
我回答他,你什麼都想要,什麼都想有。 總要有一次輪到我做決定吧。
他氣地嘴唇發抖,提手就要砸玻璃杯子。 我說,你和小魚的事,我知道了。
他揚著頭狡辯。 十年來,一直是這樣,每一次只要底氣不足的時候就把頭揚得很高。 十年時間,我了解他的每一個細節,每一個動作。 因為我太愛他,全心全意愛他,注意他的好,他的壞,習慣他的習慣。
愛如果喪失自我,注定要失去一切。
我拿出拍的照片給他看,他愣住,整個人像被戳破皮球一樣軟下來,全然無剛剛的氣勢,良久不再說話。
我深深吸了口氣說,離婚吧。
我給自己起名,叫顧多餘,是因為我覺得自己的確很多餘。 從小我的存在感就很低,隱沒在人群中讓我有格外的安全感。 可是,我沒想到,在婚姻中,在家庭中,我也會成為多餘的那一個。 就好像,我於誰都沒有重要過。 否則,怎麼會被最親近的人毫無顧忌的傷害。
阿木痛哭流涕,時間好像又回到當初他最開始愛我的時候。 因為感覺要失去,所以又顯得重要起來。
他說,我愛你。
他又說,對不起。
他還說,那天送小魚走的時候就和她說得很清楚了,不能再繼續。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一切都,太遲了。
遠離了那段兵荒馬亂的日子,我嘗試開始全新的生活,忙碌可以使我忘記很多東西。 很慶幸我現在有了工作,有了朋友,不再畫地為牢封閉自己,不再把生活的重心全權託付給一個人。
沒有留下孩子,不是因為我狠心。 我選擇了一個方式,傷害他同時也傷害了我自己。
留下孩子,就代表我和他這輩子都有了無法切斷的聯繫,也代表我的孩子一出生就要面臨沒有爸爸的境況。 我自己失去過父親,我知道這是種怎樣的痛楚。 我不要,也不願。 。 讓他從小就受這樣的苦。
扼殺生命是一種罪惡,但對生命不負責,是比前者更可怖的罪惡。
那段時間我阿木進入分居的狀態,我執意離婚,他不同意,三天沒去公司,日日夜夜懇求我回心轉意。
我收拾東西要走,收拾一次他就打翻一次,打翻一次我又重新收拾。 最後他按住我的手說,別,你別走。 我知道你不想看見我,要走也是我走。
我抽回手抬頭看他,他用力抿住嘴唇控制住通紅的眼睛。 滿臉鬍渣,憔悴的樣子顯得格外真誠可憐。 我沒有說話,算作默認。
臨走前他又對我說,不離婚好嗎? 我看著他,明明是覺得好笑,眼淚卻像上了泵似的,嘩嘩從酸酸的鼻子那兒抽上來。
別別,你別哭。 。 他手忙腳亂地找紙巾,嘆了口氣說,我不說了。 你注意身子,有事給我打電話。
我沒有主動聯繫我妹,我不知道該用怎樣的方式同她開口。 質問或歇斯底里,好像都不足以表達。 這種沉默一直維持到她給我發的第一條微信。
我妹的頭像是她的照片,漂漂亮亮的姑娘笑得單純可愛。 我按掉那個鮮紅刺目的①,就看到一句簡單的話,短短的五個字言簡意賅:
我真的愛他。
上一句是,姐我到學校了,你注意身體。
反守為攻。 我再一次讓自己陷入弱勢。 我沒有回复她。 不是不想回复,而是不知道該怎麼回复,在她的“愛情”面前,我說什麼都顯得多餘。
之後便安靜了幾天,那段時間我零零碎碎寫了很多文字,經常性半夜睡不著,就會起床寫些雜七雜八的詩和散文。 這些文字被我的一位朋友做成圖文發在朋友圈,也因此得到了我現任老闆的賞識。
其中有這樣一篇,是我妹來找我之後寫的:
我看見你的眼中傾瀉出海水,
我看見月色藏進你身軀作祟。
你揉碎額間的雪花,
把濕潤的心事刺進舌尖。
血肉模糊的混沌在喉頭開出花朵,
在唾液的灌溉中飽含汁液。
堅硬的畫筆穿過紙張,
一次又一次描繪它的詭譎。
我看見你的指尖飛出蝴蝶,
我看見你把它們埋進泥土。
不要回望街邊的路燈,
它不曾按住你潮濕的心事。
阿木應該和她說了要斷絕關係的話。 她來找我的時候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她說,姐,我對不起你。
她說,我真的特別愛他,我不能沒有他。
她說,姐我求求你,求求你把他讓給我。
滿身的酒氣,想必也是鼓足了勇氣才來和我說這些深藏心底的話。
我說,你想過他是你姐夫嗎?
她一直搖頭,拼命搖頭,想過,但是我控制不了。 。 聲音因為劇烈的抽泣變了音調,我從小就喜歡他,我想過以後找的男朋友要像他一樣的,但是發現沒有,誰都替代不了。 。 我沒辦法控制。 。 姐我求求你,你原諒我們吧。 。 他不要我了。 。 我不能沒有他。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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