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處可見的愛的功利主義 !

peace

剛剛過去的七夕，商家們整出個“中國情人節”的名號大搞促銷，我的小表妹也因為男友沒有給她買那支598元的法國香水而纏著我發了一整天的牢騷：“整天光是嘴上說愛我、愛我，平時一星期也見不到兩次面，關鍵時刻連點表示都不捨得，還說我是愛的功利主義，太過分了！”
    是啊，總是要做點什麼，才能讓我確信你是愛我的啊！如果沒有時間陪我，為我花點錢不算過分吧？
    在今天，“愛一個人”就約等於“願意為他／她花錢”，這想法絕不僅僅是愛慕虛榮的物質女孩的專利，包括整天為此叫苦連天的男人們在內，我們每個人幾乎都不同程度地遵從這一理念不斷採取著積極行動。
    不是有很多男人在面對老婆抱怨“感覺不到你的愛”之時，臉不紅心不跳地正色反問“我把工資卡都給你了，還要我怎麼愛”嗎？好像肯為你花錢，就是“我愛你”再理想不過的證明。更具體的例子，還有和我這個可愛的小表妹同樣可愛的小男友——這個當初堅定獨身主義的小伙子，之所以在兩人見面的一刻就確認自己陷入愛河，最強烈的理由就是平日里借給別人五元錢一定會記住不忘的他，竟然發瘋似的想給眼前的這個女孩花錢！
    如果不是昨天在樓下遇到了鄰居家受傷的小孩，我也不會過多地思考“愛的功利主義”這個大話題。只是那孩子實在傷得很嚴重，從左肩一直到胸口全都被開水燙得起泡脫皮，讓我看了揪心般難受。而他的父母顯然也十分內疚，從醫院包紮回來之後，就直接帶著孩子奔向最近的玩具店，飛機大炮什麼的，買了整整一大後備箱。可是等我問接下來會不會讓孩子在家好好休息幾天（這個孩子一直上全托，週一送走，週五接回家），他們的回答卻是一如既往地充滿無奈——兩口子都是大忙人，爺爺奶奶又不在北京，不送幼兒園又能怎麼辦呢？
    我只好苦笑著安慰自己：誰讓我們都太忙了呢？除了錢，我們又能拿什麼來奉獻給我們至親至愛的孩子？同樣，我也相信那個孩子也會找來各種理由安慰自己，通過“為我花錢就是愛我”這樣的思維邏輯來確認自己是一個惹人喜愛的小乖乖。
    寫下這樣的文字，我無意批評任何一位在自己的生活中採取類似行為的父母，因為我們愛一個人的方式，常常是我們自己在成長的過程中從父母身上耳濡目染習得到的，而我們的父母之上還有他們自己的父母。
    家庭治療理論認為，一個人出生之前的很多事情對於他的一生影響重大。而這種重大影響的功效甚至會超出我們的想像力所能到達的極限。我們的父輩，一生經歷了太多的變故和痛苦，飢餓和匱乏使他們堅定地相信物質基礎對於一家人安康的重要性。這種“餓怕了”的痕跡，體現在我們這一代身上就是大家都在沒頭沒腦地瘋狂追求更大的房子和更貴的車子，同時，在無意中教會了孩子如何接受和表達對另一個人的關愛。
    所以，對於現在處處可見的愛的功利主義，比如“不買房就不結婚”的絕情要挾，我絲毫不會感到難以理解。所有成年人的戀愛模式，差不多都是翻版於童年時期與爸爸媽媽的依戀狀態，而陷入愛河的標誌就是可以彼此在對方面前暫時地退行到小孩子的自在狀態。當我們還是一個孩子的時候，就只能通過玩具來感受到父母的關愛，長大之後又怎能有信心確認當你不肯為我花錢的時候，我還是值得你一生疼愛的好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