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算法：什麼是「防爆思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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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先來玩一個拋硬幣的遊戲：正面你贏，反面我贏。遊戲規則是：你每次必須押上自己的全部籌碼，也就是All in。比如，你的全部籌碼是一萬元，這裡的初始本金就要有一個上限。假如拋硬幣的結果是正面，你贏，我就給你兩萬元。假如是反面，你輸，但你只需賠給我一萬元。這場賭注有一個特殊規則，即你不僅每次都要押進全部籌碼，而且只要你有錢，就不能停止這個遊戲。

乍一聽，也許你會覺得，哪裡會有這種好事？根據概率計算期望值，你贏的可能性是50%，輸的可能性也是50%，算下來每一局的期望值是五千元（20000元×50% – 10000元×50%）。從概率的角度看，這是一場你非常有概率優勢的遊戲。

但是冷靜下來一想，這個遊戲不能停，不管你贏多少回，理論上，只要我有足夠多的錢應付你可能的連勝，這個遊戲的結果必然是你的本金歸零。

你或許認為：「這個遊戲機制不合理，我為什麼要All in呢？」但在現實生活中，這樣的問題總在我們身邊反覆發生。我們看到很多人做投資All in、做生意All in，即便在感情中也是如此。只要嘗到All in的甜頭，就會變得一發而不可收拾──會一直追求利益最大化，想占盡好處，甚至加大槓桿，借債進行投資。

在這種情況下，只要「爆」一次，你就會徹底爆倉。即使你一直在做大概率會成功的事，如果總是All in，早晚有一天你會失敗。這個莊家就是現實世界，你很有可能就是All in的賭徒。

既然如此，我認為「防爆思維」應該排在所有財富思維的第一位。每個厲害的投資人都有自己賺錢的法則，不過那些法則都是排在第二位、第三位的。因為只有不爆倉，你才有繼續玩下去的本錢，最厲害的聰明人如果不牢記這一條，也可能隨時出局。

為什麼長期資本管理公司會爆倉？

我要跟你講的這個故事的主角，是美國長期資本管理公司（LTCM），這家公司的掌門人約翰‧梅韋瑟被譽為華爾街債券套利之父。不僅如此，公司團隊還包括兩位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美國財政部前副部長及美國聯邦儲備銀行前副主席、所羅門兄弟債券交易部主管等。強者不勝枚舉，可謂一支夢幻團隊。

一九九四年，LTCM成立之初就募集了十二‧五億美元。其開始幾年的投資回報率分別是28.5%、42.8%、40.8%、17%，這可是相當輝煌的成績。

這家公司賺錢的秘訣究竟是什麼呢？這些絕頂聰明的人把金融數據、電腦和數學模型結合在一起，進行「市場中性套利」。也就是，買入被低估的有價證券，賣出被高估的有價證券。用他們的話說，基金的每一筆交易賺的都是很小的差價，就好像用吸塵器在別人看不到的角落裡吸硬幣。當交易達到一定的數量時，累計收益就大了，而且風險波動極小。LTCM寧願賺風險極低的一美分，也不願賭充滿不確定性的一美元。畢竟都是老江湖，他們的風險意識相當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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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賺大錢的秘密在於：別看一枚硬幣不值錢，加上槓桿就能放大幾千倍。經歷過股災的人都知道槓桿的風險極高，但LTCM團隊裡的諾貝爾獎得主可不是簡單的：他們坦言基金也有風險，並詳細計算了發生虧損的概率，但虧損的概率不高。總之，一切盡在掌握之中，除非出現百年一遇的極小概率事件。

然而，即便這套看似可靠的模型受到這麼多聰明人看護，極小概率的風險還是發生了。一九九八年八月，俄羅斯爆發債務危機，市場劇烈波動，LTCM因此爆倉，公司沒過多久就到了破產邊緣。

這麼龐大的基金，為什麼說垮就垮了呢？著名投資人愛德華‧索普在他的傳記裡對LTCM的案例進行了檢討。

LTCM的投資者的年回報率在30%到40%，但這基於巨大的槓桿效應，據說這些槓桿率經常在300%到10000%。LTCM要想在市場上有競爭力的話，就必須要加大槓桿。如果不這麼做，回報率連1%都不到。

因為槓桿巨大，所以它的多頭和空頭金額達到數千億美元，倉位極重，也就是把太多的錢放入市場。當遇上百年一遇的風險時，槓桿效應反過來也放大了衝擊力，幾乎將公司資金平倉，它在數週內損失90%的資金，差不多徹底破產。由於它的資金體量「大到不能倒」，美國聯邦儲備銀行發起了救援行動。在清算後，投資者只收回了小部分本金。

開始那幾年它的表現那麼好，怎麼一夜之間就不行了？問題出在哪裡呢？巴菲特一語道破真相：「我們來打個比方，假設給你一把槍，裡面能裝一千發子彈，但只有一發是致命的。把槍對準你的太陽穴，扣一下扳機，你想要多少錢？一千萬、一億、十億？」給多少錢都不行。這個時候，就不能算概率和期望值了。萬一碰到那顆足以致命的子彈，多少錢都是白搭。

LTCM玩的其實就是這種遊戲。因為它用了非常大的槓桿，雖然計算周密，但其實是在拿命賭博。萬分之一是極小的概率，可一旦發生，就會致命。LTCM的夢幻團隊裡的大多數聰明人因為過於自信，幾乎把整個身家投入基金，結果差不多賠光了。

巴菲特對這件事感到不可思議，他說：「為了得到對自己不重要的東西，甘願拿對自己不能失去的東西去冒險，哪能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