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死神与你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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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死神与你相遇
前段时间一直没有更新我的博客,一是因为工作太多;二是心里有懈怠；三是没有特别让我有深刻体会，而动笔写的东西。


在广州，我和一些同伴一起做一件事情。这件事情是为了广州的癌症儿童的父母做一些心理上的辅导，我们也在学习着做。


做这样的心理团体，首先要面对的就是死亡的问题。第一次选拔工作组的成员的时候，就谈到了这样的话题：对死亡，你有什么感受和经验。当谈到这个话题的时候，10多个人的氛围一下就改变了开始时候的轻松，气氛开始变得很凝重。有一位治疗师朋友感觉到了这样的变化。其实每个人都感受到了，只是她表达了出来。不是在当时，而是在过后。我很感激她对我的支持，并为她的治疗师的敏感，更加的欣赏她。


死亡的问题一下离我很近，近到似乎能听到死神的呼吸。我需要看看我自己是否能很好的面对死亡。这个问题让我思考了很多天，我并没有一个答案。直到前几天发生了一件意外事件，我才算真正体会到自己内心对死亡的深深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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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生命中，我很多次遇见过死亡。亲人的离开，身边人的意外，地震时的集体。甚至自己出过车祸，在侥幸中存活了下来。一次又一次的死亡事件，好象感觉自己面对死亡的时候，还能比较镇定，并没有太强烈的恐惧感，甚至没有强烈的丧失感。或许，我只是用自己的理智在面对着这一切。而我的心，并没有太靠近死亡，甚至是远远的躲在一旁，去体会一下的勇气也会被死亡的强烈气息一下击破，烟消云散。


一次又一次强化自己理智上认为的自己可以面对死亡。直到我儿子的一次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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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深夜了。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似乎是关于意外。正在那个时候，竟然意外真的发生。我3个月大的儿子从他的婴儿床上掉到了地上。听着他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我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我清晰的记得当时我发出了一声“惨叫”，或者叫“哀号”。那样的声音从我的喉部发生，我自己也不相信。但那又很真实的是从我身上发出的，或者是从心里发出的。后来想想，这声音其实很熟悉。


小时候经常看见屠户杀猪，孩子都喜欢看，好奇又害怕。远远的看着一头猪被几个大人按着，放在一条很宽的板凳上。一刀直接插进猪的颈动脉，鲜血喷射到下面放的一个容器里。屠杀的情景很血腥，但人天生的死亡好奇，又让我一次又一次的去看。在屠夫下刀前的那一刻，猪感受到恐惧，眼睛中流露出来的求生的无力感和死亡恐惧感，伴随着一声“嚎叫”而变成“呜呜”声。一个生物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声音。我对自己的声音很熟悉，是因为那一刻发出了类似于猪在被宰杀前的声音，一种生命即将失去前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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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孩子没事。过后找了很多的理由解释当时孩子为什么没有受伤，最主要的原因是胖。呵呵，这也只是在惊吓过后去表达和庆幸一番。


过后，我检查了孩子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甚至他还在哭完后在我怀里对着我笑，因此确定他没有任何事情。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又一次让我当时很疑惑。第二天早上醒来，我竟然以为昨天晚上发生的意外是我自己做的一个梦。


学了这么多年的心理分析，我自然知道把这事情当一个梦是因为这件事情对我来说冲击太大，因此在无意识在用做梦来否认现实，可以不用去面对恐惧的情绪。原来，我的生命中有太多东西其实自己没有能力面对的。原来，我的内心是如此脆弱的，脆弱到甚至不敢承认现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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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体会到了死亡的恐惧。第一次，真切的体会到了那种恐惧感。孩子是生命的延续，而孩子生命受到威胁，也就意味着生命的真正终结。这不需要用脑子去思考，只有用心才能体会到。我自认为在我生命中面对过无数次的丧失，事实上，最重要的，也是最终极的丧失，我并没有去感受和接触过。有时候还会用自己的所谓强大，去抗拒。然后，很自然的自己认为我可以面对将来发生的一切。孰不知，这只是为了防御恐惧的“自恋幻想”罢了。


在青春期，开摩托车，一种“肉包铁”的机器，可以把速度直接提高到150KM每小时，刺激得很。当时，没有任何恐惧的感觉。那是还没有经历过太多的丧失，也并不知道自己在用自虐的方式接近让自己恐惧的死亡体验。老是害怕着，还不如真实发生。这样的恐惧，根植在人类初始的集体无意识中，在人类的基因中。可以理解人的不怕死，其实是怕死，因此让死亡早点发生。很多自杀的人，内心就是这样的模式。丧失，让他们体会到了死神的味道，感觉自己没力量于之抗衡，直接归顺了死神算了。


死亡，这是一个一出生就要面临的问题。在生活的每个角落里，都会发出各种信息，告诉我们，死亡就在这里。因为恐惧，因此焦虑。而很少人会真正的去面对“死亡恐惧”感，更多的人是在应对披着各种外衣的“死亡恐惧”。工作，恋爱，生活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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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意外，发现了自己身上未知而以为知道的东西。看来，对自己的觉察还有很远的路要走。坦然面对死亡，真的不是那样说说，或者理智的自我安慰一下就完了。


我们的工作组，需要去讨论死亡，真正的让自己用心面对，然后才能去做将来要做的工作。毕竟，每一个癌症儿童的家长，他们在客观上都必须去面对死亡话题。怎样开展工作，还需要更多的准备。